張裕釗《濂亭文集》 汪長林點校
魏其旣失勢,引灌夫爲援,而其後遭祻,乃徒以灌夫故。不然,魏其卽與武安隙,祻不至若是酷也。且灌夫旣抗爲義烈之行自喜矣,卽又何取於武安之臨況魏其以爲榮也?進退失據,適足以殃其身而已。
富貴顯赫之途,庸鄙之夫,十而八九焉。意得志溢,則貿然惟勢利之知,而不復識其餘,彼固其所耳。達識之君子,其有遇此,則惟有正己而審其義之所宜處而已矣,無所求逞於其間;或乃不勝其褊志,務欲以意氣相遌,以搏一日之勝,其卒也乃與祻會,可不謂大惑乎?魏其、灌夫之事,可以爲烱戒者也。
嗟乎,負才尚氣之士,而期之以知道,誠亦難之。若灌夫者,固不足道。自史策以來,所記畸行烈士,往往而受祻若此者,蓋不可勝數也。彼其負絕俗之資而齪齪者,以卑瑣庸陋之材,侈然而肆於其上,無賢若否,而一切以勢𨏼之,彼誠有所不可忍耳,則夫不惜其身之危,而快志於一決,豈得已哉!豈得已哉!烏乎!悲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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